21世紀的醫藥論壇上,關于中西兩種醫藥學流派的爭論可謂激烈:主張取締中醫藥者有之,主張中醫藥與國際接軌者有之,主張中醫現代化者有之,認為中醫優于西醫者有之,其中不乏知名專家、學者。上述觀點,任何一種都能講出幾分道理,但孰是孰非,我們不妨先回顧一下中、西醫藥發展的歷史,也許會有助于我們對如何促進中獸藥產業的發展進行有益的思考和探索。
一、從中西醫藥學的發展歷史思考中西醫藥學的差異
1.1中醫藥與西醫藥原本同源
無論中醫藥還是西醫藥,都是人類在與自然界做生存斗爭中逐漸形成的實踐科學。上古時期,華夏大地生存的先祖們,在出現身體不適或感染疾病的情況下,偶然發現食用某些植物的葉或根莖以后,不適癥狀會逐漸緩解,身體會逐漸康復。與此相似,生活在歐洲大地上的先祖們也在同自然界斗爭的過程中有類似的發現和嘗試。在這樣的不斷積累經驗和不斷探索知識的過程中,中、西方都逐漸行成了對自然界的初步認識,醫藥學開始萌芽。東方認為,世界是由“木、火、土、金、水”五種物質構成的,而西方則認為世界是由“水、氣、火、土”四種物質構成的。在那個中西方缺乏溝通和交流的時代,無論是中西方對自然界的認識還是中西方醫藥學的發展歷史,可以說在相當長的時期內都是十分相似或相近的。
1.2中、西方兩個醫學巨人的出現,使得中西方醫藥學向不同方向分化、發展至二世紀,羅馬著名醫學家蓋倫,創立了解剖學并奠定了西方醫藥學的基礎。此后,后人在此基礎上又不斷發展逐步形成了生理學,生化學,微生學…… 西方醫藥學,從此走入了微觀領域,并逐漸發展成為“眼見為實”的樸素的唯物主義。
與蓋倫同一時代比其小27歲的東漢醫學家張仲景奠定了中醫臨床學和方劑學基礎,使得中國醫藥學開始從對自然經驗的積累階段進入系統的理論歸納階段。在中國封建社會,由于文化和法律的限制,解剖死人是大逆不道的,甚至是按律當斬的,這種局限性使得華夏醫學只能在無法探知人體內部的情況下謀求發展。張仲景的《金匱要略》中的“匱”就把人體看做一個大箱子,一個灰色的系統,通過了解和綜合人體外在信息,進而判斷人體內部變化。該理論開啟了中醫“望、聞、問、切”的辨證施治階段。中醫藥學從此走上了宏觀發展路線。
1.3中醫早于西醫1000多年形成完整系統的理論體系
蓋倫之后的300多年,西方進入了中世紀時代,在那神權當道的年代,解剖學是違背神的意志的,其他以解剖學為基礎的相關學科也受到了限制。于是,在長達1000多年的中世紀,西方醫藥學未得到長足發展。
相對西方,華夏大地卻“風景這邊獨好”。繼張仲景之后,中國進入了“唐、宋、元、明、清”的封建社會時期。政治的相對穩定和經濟的相對發達,以及“不做名相,便做名醫”的社會環境使中國醫藥學如健碩的樹苗,恰逢陽光雨露迅速發展,并成長為一棵參天大樹。扁鵲、張仲景、邳彤、華佗、孫思邈等著名中醫人士都成為了這棵大樹年輪上的代表人物。
至16世紀,經歷了1000多年的停滯和壓抑,西方醫藥學在文藝復興的雨露滋潤下迅速成長,現代化學,物理學,數學,生理學,以及文藝復興所帶來的工業革命中的多學科發展都極大地促進了西方醫藥學的發展,這使得西方醫藥學在許多醫學地帶超過了中醫,如:傳染病學,外科學。
1.4中醫藥學仍有許多領域是西醫藥學無法代替的,不能簡單地將中醫藥與國際接軌
如前所述,由于中西醫藥學在中世紀之后一千多年的發展中走過了完全不同的兩條道路:中醫走上了“宏觀實踐”的道路,西醫走上了“微觀探索”的道路,這使得原本同源的東西方醫藥學,在漫長的進化中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兩個“物種”。 因此,不能簡單地說“西醫好”“中醫不好”,也不能簡單說“中醫好,西醫不好”。
中醫在治病中“注重全局”、“辨證施治”, 主張人與自然,人與人以及臟腑之間相和諧的辯證法思想,滲透了中華民族的文化智慧。中醫藥學關于“治未病”,“防重于治”的觀點,在養生,保健,內科疾病,疑難雜癥等方面都有許多西醫不可企及的優勢。
相對中醫,西醫所走的則是一條“微觀路線”,它對生命體的內部結構,乃至細胞和分子水平的研究都要比中醫深刻的多,系統的多,先進的多,有多個醫學地帶勝過中醫,特別是先進的設備和手段都是中醫需要學習、借鑒、研究和“洋為中用”的。盡管當前“與國際接軌”已成時尚,但主張中醫與國際接軌,無異于讓馬和牛交配,是一種違背科學發展規律的思想潮流。
二、目前阻礙中醫藥發展的幾種因素:
1.1思想認識領域
思想認識領域主要存在兩個誤區。左傾思想主張“中醫現代化”,進而講“中醫現代化就是和國際接軌”。右傾思想則出于對中醫的熱愛,甚至民族情結不加思考的講“中醫好于西醫”,不承認西醫領先中醫的某些地帶,不接受西醫現代手段,并總以“祖傳秘方”為榮。
2.2行政管理領域
行政管理領域主要表現在用西醫的標準衡量中醫,具體表現為:一些地道的中獸醫專家因按照西醫的職稱體系無法獲取職稱進而失掉了行醫資格;一些拿到中獸醫碩士,博士學位的“高知”雖然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能寫出復雜的分子式,卻不能開中藥處方,不能按中醫理論看病。
3.3生產領域
生產領域主要有兩大問題。一是套用西方GMP標準管理中獸藥生產企業。一個行業擁有標準是必要的,但是我國的中獸藥產業還沒有制定出適合中獸藥企業的GMP標準,而是套用西藥的GMP標準,這是對我們的傳統產業的摧殘和扼殺。許多傳統中藥在西方標準下難以保留其傳統的藥性和品質,如:白術五行屬土,傳統炮制,需用土炒制,這很難想象如何在10萬級凈化車間生產。這樣生產和炮制的中藥材不僅不能保證效果,還大大提高了生產成本降低了工作效率。這是一種“削足適履”的管理方式。二是成藥生產采用西藥質控標準。西醫藥學思維,一定要定出一個有效成分含量,套用此思維制定出的中獸藥制藥中的質控制標準很難保證傳統中藥的地道效果。如:雙黃連把“綠原酸”作為一質控標準,而“三黃片”中黃芩也是以“綠原酸”作為質控標準,既然不同原料,為何用同一標準?這不禁讓人想起三鹿奶粉事件以“氮”作為奶粉蛋白標準,其實道理是完全相同。這是一種“東施效顰”的思維方式。
三、 關于促進中獸藥產業的建議
1.1思想認識領域
在思想認識領域首先要承認中西醫學是完全獨立的兩個體系。其次中西醫藥學各有所長,不能簡單談誰比誰好。中、西醫藥的發展應是一個長期的相互學習、兼收并蓄,相互融合的過程,而不是一個簡單的“接軌過程”。
2.2制定適合中國國情的中獸藥企業的“GMP”標準
中藥領域做為我國最有可能產生原創知識產權的領域,我們應倍加珍惜。按照毛主席的指示:“中國醫藥學是一個偉大的寶庫,要努力發掘、加以提高”。我們的管理部門應該組織科學家,盡快建立、制定適合中獸藥產業特點的GMP標準。
3.3建立適合中獸藥產品特點、工藝特點的質量控制標準
標準是為了保證質量,最終達到保證效果,也就是說:標準的終極目的是要保障產品效果。中獸藥的效果體現在哪里呢?當然是體現在治病上。
我們現今中獸藥標準的問題在于,用制定化藥標準的思維來制定中藥標準,一定要搞出中間的一個成份,一個分子式,一個成份的含量。生產實踐中經常發生這樣的尷尬,產品符合了標準,卻沒有理想效果,而經調控達到了效果卻又常常不符合標準。到底何去何從令許多中獸藥生產企業犯了難。
每一味中藥材都是一個多種成份的混合體,而每一個成方又都是在中藥理論指導下“君、臣、佐、使”配伍而成的。傳統的中獸藥制作如煎煮,各種成份經過復雜的生理生化反應形成中間體,最后才達到效果,中獸藥的神奇及獨特的療效恰恰來自于此。這些復雜的、很難分辨清的混合物解決了許多西醫難以解決的問題,這正是中獸藥區別于西藥的地方,這正是中藥獨特而神奇的地方,這也是中獸藥最精華的地方。
3.4讓中獸藥學走向世界
我們注意到,近年來中獸藥在走向世界的過程中遇到了諸多挑戰與困難。從表面上看是中獸藥不符合西方醫藥管理標準從而受到了限制。從深層看,其實是兩種文化、兩種思維差異帶來的認識不同導致的。我們在走向世界的過程中,不能因為人家的標準和我們的不同而改變自己的標準來一個“削足適履”“與國際接軌 ”,而要先讓中醫藥文化走向世界,繼而帶動中獸藥產業走向世界。如同韓劇在中國影視業中的狂轟亂炸帶來了韓國產品的大舉進入一樣。
總之,西方醫藥學注重微觀,中醫藥學注重宏觀;西方醫藥學主張還原論,中醫藥學注重系統論。兩種醫藥學體系在不同的醫學地帶各有所長,很難簡單接軌。我們的行業主管部門要充分考慮到中西醫藥學發展和形成中的歷史和文化差異盡早制定并出臺適合我國國情的中獸醫管理體系和適合中獸藥生產企業的GMP標準,以及產品質量標準。藉此推動我國中獸藥產業的發展。
以上為本人粗淺所見,不當之處,望業界同仁批評指正!
保定市冀中藥業有限公司 副總裁王宏偉